第(2/3)页 他弯腰捡起,展开。 那篇署名为“军报特约记者”的文章,写得很好。 好到让他觉得恶心。 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手术刀,精准地剖开他刚刚结痂的伤口,把里面的血肉翻出来,展示给所有人看。 他当然清楚,这是政治宣传的需要。 他甚至能猜到,这背后一定有他父亲的影子。 那个坐在京城指挥部里的男人,总是能用最冷酷的手段,达到最宏大的目的。 他把梁三喜的死,从一个营的伤痛,变成了一支军队的记忆。 他把一个人的牺牲,锻造成了所有人的军魂。 高明,且残忍。 赵蒙生就坐在祁连山不远处的一块弹药箱上。 他没有去看那份报纸,也没有参与那场无声的募捐。 他只是在擦枪。 一遍,一遍,又一遍。 那支五六式冲锋枪的每一个零件,都被他拆开,用枪油擦得锃亮,再重新组合。 他的动作机械,专注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 曾经那个会在炮火中瑟瑟发抖,会因为看到尸体而呕吐的知识青年,已经彻底死了。 活下来的,是一个眼神空洞,双手沾满鲜血的战士。 一个战友走过去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 “蒙生,别太难过了,梁大哥他……” 赵蒙生抬起头,打断了他的话。 “我没难过。” 他的嗓音沙哑,是那种声带被浓烟灼烧过后的质感。 “我只是在想,下一个,该怎么杀。” 那个战友被他看得心里发毛,讪讪地走开了。 祁连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。 他走到赵蒙生身边,坐了下来。 两人都没有说话,只是听着远处战士们压抑的议论声。 “听说了吗?师部给梁副营长追记一等功了!” “那还用说!那可是救了咱们营长的命!” “咱们营长也真他娘的是条汉子!” “听一排的人说,他当场就跟师部立了军令状,说要把梁副营长的尸骨带回家!” “可不是嘛,以前我还嘀咕,说他是祁总长的儿子,是来镀金的。” “我呸!老子真不是个东西!这场仗打下来,谁还敢说咱们营长是靠他爹?” “以后谁再敢这么说,老子第一个削他!” “咱们营长,是跟咱们一起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!是咱们自己的营长!” 这些话,一字不落地飘进祁连山的耳朵里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