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八章 单独见面了-《小因缘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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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腊月二十四,是扫房掸尘的日子。兆苍一大清早就给清扫的家仆让了地方,搬了把浅棕色藤条椅搁在院子里,身上裹了一身黑呢绒大衣,躺在椅背上,仰面向上,脸上上遮着一顶黑礼帽,将整个俊朗容貌遮得严实。

    他本来就是出来躲个清净,可是白芷若却找人搬了把小沙发,紧紧挨着他坐着,并在他的耳朵旁喋喋不休地讲起话来,天南海北,无所不谈。

    终于,兆苍抬手摘下面上的礼帽,微微侧目睨了她一眼,道:“你能不能别这么烦?”

    一句话,把正说得兴高采烈的白芷若堵得语塞。

    “这会儿嫌我烦了?”白芷若低声嗔道,“昨天晚上的时候,你在众目睽睽之下……那样,今天这家里好多人都暧昧而意味深长地叫我‘白小姐’,上次在房里,加之这次你当众如此,谁都当我是你的人了,你如今却嫌我烦了。”

    兆苍撑起身子,脸上不带半点笑意,眸子眨得极缓:“我昨天对你做什么了么?别人都误解,你自己,难道还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白芷若更是愠怒:“是,你根本没有亲我,你装得样子倒是像,可是只有你我知道,你的唇都未曾沾我半分。你要证明你的清高是不是,你嫌弃我是不是?”

    “好……吵……”兆苍懒懒道了句,又将帽子遮在脸上,不再理睬白芷若。

    白芷若见自己的质问和怒气像是陷入泥淖的小石子,本来觉得坚硬无比,可是当投入兆苍那里,人家根本毫不在意,她像是在一旁闹得沸反盈天的孩子,而兆苍是可以化解一切的大师似的。

    白芷若觉得很无趣,冷哼了一声,道:“那我就不打搅你了,兆先生。”

    说着。站起身来,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刚走了两步,兆苍的声音在后面沉响:“不送。”

    白芷若攒着双拳,气得发抖。

    听到白芷若的脚步声走远,兆苍慢慢将礼帽取下,睁开眼睛。望着在冬日里灰蒙蒙的天空,流光洋洋铺洒下来,有一种恰如其分的暖意。小楼内外,隐隐约约传来洒水和清扫的声音,反而更衬得此处的环境的幽静。

    以前的时候。更多的时间是在黑暗里,在夜里,待在吵闹而喧嚣的环境。酒气、人声,浮躁、繁杂,而其实如今,这种清净,很自然,很好。

    可是,他又想起哥哥的面容,哥哥的为人一向比自己得体。几乎鲜有人说出他的不是,父亲也是极其赏识他。

    于兆苍而言,孤独。像是一个魔咒,从小缠绕着他。而他的性格,慢慢就变成了孤僻。没有人能够得到开启他心门的那把钥匙,甚至连身边最亲近的手下都不能。

    他从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,反而,这样会让他觉得很安全。他喜欢躲在暗处,看外面的人挣个你死我活,然后自己走出去,把两败俱伤的都一网打尽。

    他已经极其认真地表现,他想表现他是讲情义的人,可是,不管他如何做,人们对于他的畏惧,远远胜过了对他的喜爱。帮会里有些资历的长老在私下说,兆苍不一样,他是只狐狸。

    这评价很快传到了兆苍的耳朵里,他听了,并不发一言,但随后不多久,这长老就自己找借口告老还乡,再也不再参与帮会事务了。

    在以往,兆苍从来没想过自己这样的人生会有所改变,当在那隆隆冬夜,在租界路旁,人来人往,鹅黄路灯之下,他吻住一个女人的嘴唇,当时不觉什么,如今回忆起来,却是让心里有一种异样的一瞬。

    此后的每一次吻她,都能带给自己一种最原始的**,而压抑着这**,自己的心底居然也有点点滴滴的酸楚和心疼。

    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,便也会不能容忍,从来觉得女人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,没想到会摆到这么重要的位置!

    而每每到了这一刻,却觉得活得更清醒,比曾经那个麻木的自己,更加清醒。

    锦如……

    这个名字突然从他的心底浮上来,他喉头动了动,呼吸沉了些。

    这一瞬,却突然有男孩子的叫卖声从院围外传进来:“楼上正人愁。愁人正上楼。晏天横阵雁。雁阵横天晏。思远寄情词。词情寄远思……书局卖书,赵子崧文集,书局卖书,赵子崧文集……”

    兆苍的心里猛然一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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